友相约去看荷花,欣然而往。荷花在一个名叫“荷塘月色”的景区。此时正是荷花盛开的季节,到了那里,眼前豁然开朗。放眼望去,一片碧海到天边,朵朵红花胜繁星。近处细瞧,下有鱼蟹悠悠乐,上有蜻蜓舞蹁跹。万亩荷花,展现眼前,便想到“接天莲叶无穷碧,映日荷花别样红”的诗句,写得太美了。
首先要看的,自然是荷花了。荷花清雅脱俗,红如粉霞,白似玉脂,花香清雅,沁人肺腑,醒脑提神。开得早的,仰面向天,这是奉天承运的姿势?花瓣舒展,四散开来,微微向上托起,像母亲的双手托着自己的孩子一般,呵护着中间黄色的花蕊,所结果实叫莲子。无情未必真豪杰,怜子如何不丈夫?莲子让人想到怜子。眼前荷花佛上座,花开见佛脱凡尘。每一朵盛开的荷花之上,感觉都端坐着一尊佛。赏荷花,口不能高声语,心不能杂念生。
我与友在湖中的栈桥上缓缓而行,穿行于碧叶红花中。许多荷花含苞欲放。许多小花朵隐在肥硕的荷叶下面。有一只红蜻蜓,静静立在一只花朵的尖上。让人想到“小荷才露尖尖角,早有蜻蜓立上头”的诗句。小荷是否改成荷花更为贴切?忽然我想,赏荷花,应带着唐诗来的。一步一景,都在诗中。
文友天厨星,是个大厨。一次在家里办了一个全藕家宴,邀我品尝。其中有一道菜,油炸荷花瓣。爽,脆,香,甜,我只能用这四个字来形容。
之后,天厨星又上了荷叶粉蒸肉、荷叶蒸甲鱼、荷叶叫花鸡。当荷叶打开的一瞬间,一股热浪直冲鼻腔。菜的香味中,夹着荷叶的清香,更让人垂涎欲滴。冷盘里,有糖醋藕管,洁白如玉的寸段,筷子粗细,中间有藕孔。几粒红红的枸杞,点缀得红白分明。咬一口,酸甜爽
口。有糖醋生藕片。一片压一片,在圆盘中摆成圈,洁白无瑕,如牙雕玉刻。与藕管味相似,口感却不同。藕片极嫩,汁多渣少,入口即化。有一盘冷菜糯米煮糖藕,米是灌在藕眼里煮熟的,香、甜、软、糯,很是开胃。
记得那天,天厨星文友做了甜菜藕粉圆子,如宁波汤圆,馅是黑芝麻加麻切。藕粉圆子晶莹透明,很有弹性和韧劲,淡紫色。放上桂花,汤亦香甜。一道红枣莲子银耳羹,就不细说,还有糖醋藕片、韭菜炒藕丝、油炸藕夹子。一道道精美的菜肴,都以藕为主角。这一桌全藕宴,至今难忘。
清人张潮说,凡花色之娇媚者,多不甚香。瓣之千层者,多不结实。甚矣,全才之难也,兼之者,其惟莲乎!张潮所说,未必完全正确。但其说全才之难也,兼之者,惟其莲乎,却是没有夸张的。莲不仅花美丽,人们喜观赏,也可做成美食。这尘世上,还没有哪一种花,能像莲花一样,全身是宝,叶、花、莲子、藕均可食用。
出淤泥而不染,濯清涟而不妖,中通外直,不蔓不枝,香远益清,亭亭净植。用现在流行的说法,莲花既有才华,又有颜值。是花中全才,花中君子。家乡有个习俗,男女定亲,中秋节男方必要送几节藕去女方家“做节”。寓意佳偶(藕)天成。因何而往?因荷而往!与人间知己同行,与花中君子相聚,此行不虚,快哉乐哉!(陈国江)